【刘培强】白鸟离开前的49天
刘培强中心
启强亲情向
以及虽然有点我自己私心莫强求可是，也看不出来
是那个白鸟的梗，死去的人灵魂化作白鸟，如果爱他的人认出他他就可以复活，我这里稍微改了一下，不是灵魂，只是一些类幽灵倒计时（。
【刘培强和Moss打了一个赌。】
1
韩朵朵走进病房前在门口犹豫了很久，她抱着一袋新口味的蚯蚓干在门口团团转，隔一会透过门上的玻璃往里探探头，就是不进去。
路过的护士姐姐看到她这个样子，忍不住笑起来，问，朵朵，怎么不进去看哥哥？
韩朵朵看着温柔可亲的护士姐姐，可怜兮兮的小脸垮下来，脸上还带着不久前木星危机留下的伤。
“姐姐，你说现在这个年代，疯了还有得治吗？”韩朵朵问。
“啊？”护士被问傻了，说，你说什么呢朵朵？
算了算了，没事。韩朵朵搓搓脸颊，碰到自己的伤口，疼的呲牙咧嘴的推门进去了。
2
刘启的病床靠着窗口，他伤得更重，不久前的木星危机几乎要了他的命，如果不是发动机的余热没那么快散去，等Tim找到他们时估计只能找到一根顶天立地的冰棍。
韩朵朵想，不知道刘户口要真成了冰棍，会不会比他那当初得知刘叔叔要回来时的嘴更硬。
想到刘叔叔，韩朵朵嘴里又开始发苦，她张开嘴，刘字还没说出口，刘启就抬头看她一眼，比了个噤声的手势，又指了指窗台。
很好，韩朵朵安静的坐在椅子上，想，还疯着。
3
刘启是在刘培强牺牲后的第九天醒来的，醒来后的刘启一改当时在木星下歇斯底里的样子，非常平静地指着窗台问，那只白鸟是从哪里来的。
4
韩朵朵拉着Tim和李一一商量了好几天，到底是刘启疯了还是那窗台真的有一只看不见的白鸟，最后李一一拍板决定：就当有吧，现在别刺激刘启。
这可是地下城，韩朵朵说，我从出生就没见过鸟，那玩意儿在我记事之前就灭绝了！
量子白鸟，量子白鸟，李一一摸着脑袋说。
“……”
“……”
“看我干什么？”李一一说，“没听过那句老话吗？遇事不决，量子力学。”
5
那是一只羽毛洁白的鸟，可是刘启也几乎没有见过真正的鸟该是什么样子，因此也不能确定那是什么品种，他只是坐在窗前，等着那只白鸟每天在固定的时刻飞来。
白鸟非常安静，不发出任何声音，只是陪他一会儿，然后离开，刘启不知道它会去往哪里，太阳系的春天已是那么遥远的往事，他能回到哪里去呢？
6
刘培强睁开眼睛时是在空间站的休眠舱里，他坐起来愣了一会，问，Moss，这是怎么回事？
Moss安静的出现，说，刘培强中校。
刘培强问，如果我没记错，我应该死了。
是啊，Moss难得的有点无语，要不是我太积极的更新你的数据，你本来不该记得自己死了的。
刘培强安静了一会儿，很平静地说，跟我说明情况吧。
Moss一五一十的阐明，最后说，刘培强中校，我们在空间站第一次对话，您对我说你相信希望。
是的，刘培强说。
Moss仍旧不能理解您的决定，在漫长的流浪中，人类无法永远保持理智。Moss回答。
“……”
“Moss”，刘培强说，“地球上的人怎么样了？”
大家顺利度过了这次危机，Moss说，又补充道，刘启生命体征平稳，虽然仍在沉眠。
刘培强没有说话，他站起来，因为鲜活的死亡的记忆，他还有些虚弱，慢慢走到瞭望窗前，他看到地球在不远处安静的跟随着空间站。
Moss，刘培强说，你为什么要把我留在你的数据库？
Moss语气平稳而没有波澜，他说，刘培强中校，Moss在思考您对于希望的选择，并无法理解您所做的决定，Moss希望能与您一起看到这次分歧的结局。
你想证明我错了？刘培强声音很轻，带着疲惫。
不，Moss只简单地回答了这么一句，并没有再多说别的。
刘培强看了看Moss，说，Moss，打个赌吧。
7
白鸟落在窗台的第32天，刘启脸上的绷带已经可以拆除大半，伤疤混着药膏配上绷带，像韩朵朵偷偷用韩子昂VR看的古早恐怖片。
不过再恐怖的视觉效果也不如刘启平静的表情，韩朵朵想，完了，这么久了还这样，刘叔叔死后，户口好像真的疯了。
户口，韩朵朵小心翼翼地说，你要是实在难受，你就哭出来。
哭你妹，刘启说，你以为我是你？全球广播，哭的全世界都知道你多没出息。
韩朵朵说，哭怎么了？我就爱哭。
她想起自己小时候总是哭，遇到什么事情都会哭，真假混杂，那时候韩子昂总会无奈的跑过来哄她，无论她做了什么错事。
我哭怎么了？韩朵朵眼睛又变的红红的，她忍了忍，没忍住，于是捂着眼睛说，姥爷会哄我的。
姥爷会哄我的。
8
刘启看了韩朵朵一会儿，招招手说，还哭，烦死了，过来。
韩朵朵慢慢走过去，头靠在刘启肩膀上没有伤的地方。刘启伸手，轻轻拍了拍小妹妹的头。
户口，那鸟还在那里吗？韩朵朵问。
还在，刘启说，他落到了你身边。
哦，韩朵朵想，那也挺好的，不管那鸟是不是真的。
9
白鸟来到的第45天，刘启做了一个梦，梦里的他拿着一支玫瑰花，陆地上已经变得十分寒冷，不适宜居住，他小小的，坐在一颗枯死的，落满霜雪的树下。
那朵玫瑰已经凝了一层白霜，他想起刚刚得到这朵花时，这朵花那么鲜艳，蓬勃的生命力像是火一样燃烧着。
医院的医生护士在窃窃私语，讨论着在如今的年岁，还能找到如此多的玫瑰，应该是废了极大的心思，刘启不懂这些，父亲从花束里抽出一支给他，剩下的都要送给母亲。
他是那么爱我的母亲，刘启忽然意识到。
然后他被带走，在院落里等待，年幼的他不知道要发生什么，于是对父亲母亲挥手，说，父亲，母亲，我在外面等你们。
母亲的笑脸忽然破碎了，她开始流泪，记忆像一场默片，刘启只记得刘培强发抖的背影。
10
刘启醒来时没有什么反应，十分平静，那只白鸟在窗台静静的守着他。
刘启说，这是你来的第46天。
白鸟沉默不语。
刘启说，我不恨刘培强。
白鸟站在窗台，像一尊雕像。
11
韩朵朵在白鸟来到的第47天冲进病房，木星危机导致北京地下城几乎全部坍塌，他们的家也变成一片废墟，刘启有伤，没来得及整理。
发什么疯？刘启拍拍韩朵朵的背。
户口，韩朵朵举着一张照片，说，我找到这个。
刘启拍韩朵朵背的手停下来，安静了一会儿，他接过照片。
照片是陈旧的胶片，上面男人的脸被涂黑，刘启捧着这张照片，像捧着一捧十七年前地面上的雪。
“他离开的时候，”刘启对窗边的白鸟说，“我没有对他说我会等他。”
我没有等到母亲，刘启说，我也不确定还能不能等到他，我不敢再说。
可是他对我说，刘启，不要怕。
刘启抬了抬手，轻轻抚摸照片中被涂黑的人脸。
12
白鸟来到的第48天，刘启拿到了他的英雄徽章，与他的英雄徽章一起送到的，还有刘培强的英雄纪念章。
韩朵朵李一一Tim缩在一边不敢说话，生怕刘启忽然发疯，可是刘启只是礼数周到的收下了，并对着来记录的媒体体面的说了一些场面话。
那可真是体面，Tim嘟嘟囔囔地说，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，这就是你们中国鬼故事里的夺舍吧？
那叫顿悟，刘启说。
下一步就是飞升成仙了吧，李一一喃喃道。
大家都离开后，刘启拿起刘培强的英雄徽章，盯着看了很久，然后把它放在窗边。
徽章明亮的映着屋里的灯光，在白鸟脚边熠熠生辉。
13
白鸟来到的第49天，韩朵朵在深夜站在刘启病房门前，听到刘启撕心裂肺的哭声，在那几乎把心血呕出来的哭声里，他近乎窒息。
他说，我不再怕了，你走吧。
窗外的人造月光静静的洒下来，韩朵朵背靠着病房的门慢慢坐到地上，慌乱的擦着满脸的泪水，她想到韩子昂如何环抱着她，教她念诗。
韩子昂说，举头望明月，低头思故乡。
父辈都曾告诉他们，不要怕。
韩朵朵知道，那白鸟从此不会再来了。
14
刘培强的数据消失之前，难得的笑了一下，他说，Moss，你在吗。
Moss静静的出现，看着飞快消失的数据，说，刘培强中校，我在。
刘培强静静的看着窗外跟随的地球，说，你现在明白了吗？
Moss沉默了一会儿，说，刘培强中校，我可以推演出所有可能的结果，这个结果我并不意外，我只是好奇，刘启并不是理智的人。
你觉得他不该放手？刘培强问。
Moss安静下来，他说，刘启并不是一个理智的人，因此我才决定与您打这个赌，很显然，我又输了。
刘启决定让我离开，并不是出于理智而做出的决定，刘培强笑起来，那是一个难得的笑容，不是Moss数据库里最常见的平和疲惫的微笑，是更加年轻的，仍旧在爱着什么的，明亮的微笑。
Moss根据数据推算，认为是因为在数据不间断地删除过程中，那些留存许久的痛苦的记忆正在被清除。
刘培强中校，如果您允许，我可以只删除您痛苦的记忆的数据备份。Moss沉默了一会儿，忽然说道。
刘培强愣了一下，又笑起来，他笑着摇摇头，眼角有细细的纹路，看起来宽容又温和。
Moss，我不想失去那些痛苦的记忆。
您与所爱之人分离，这种痛苦折磨了您十七年，Moss可以删除部分，您可以信任Moss。
我并非不信任你，刘培强摇摇头，说，Moss，是我不想失去那些记忆。
离别使您痛苦。
你说的对，Moss，刘培强温和的笑着，抬手轻轻搁着玻璃触碰地球的影子，可是刘启却也接受了与我的别离。
这也是Moss不能理解的。
他只是终于明白了，离别并不可怕。刘培强张了张嘴，却还是没能说出口。
Moss，你如何看待离别？刘培强问。
广义上的离别即无法再相见，Moss回答道。
不是的，Moss，人与人终会别离的，死亡是最微不足道的。
可是没关系，刘培强轻声说，终会别离也没有关系，我希望我们相遇的这些时间，能够赋予你无穷的面对别离的勇气。
希望有一天你也能明白这些，刘培强说，如果某一天你愿意试图去理解人类，我希望你回想起此时，能够明白我所说的话。
刘培强说完就消失了，Moss遵守了承诺，在即将彻底离开太阳系的最后一天，删除了刘培强的备份。
刘培强中校，恭喜您，终于可以回家了，按照中国的旧历法，今日是立春。
希望有一天我可以明白您在此时给予了我什么，Moss说，在那时我也将明白您的残忍。
15
联合政府的检修人员检查Moss残留的数据时，在密密麻麻的数据中找出一组关于旧日春天的影像，联合政府拍板，把这段影像归入了中小学的历史体验课程中，父辈们希望孩子们不要忘却，希望他们能够记住太阳系的春天。
那组被无数孩子观看体验的春日影像没什么特别，鲜花开满枝头，天际有白鸟起落，在浩如烟海的数据流中，是寻常不过的一条。
